巴黎郊外有一间极为简陋的玻璃棚屋,屋顶已有不少破损。夏天,屋里像烘箱一样烤人;冬天,屋里像冰箱一样冷。下雨,屋里滴滴答答地漏个不停;刮风,屋里能充分感到风的威力。在这样破旧的屋子里,却有一对夫妇,站在一堆瓶瓶罐罐之间做着实验。他们搅拌着煮着的沥青糊,刺鼻的臭味使人呛咳。他俩过滤、蒸发、称量、提炼着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累了,他们对视一笑;困了,相互鼓励,一干就是四年! 这对夫妇为什么这么干?难道说这刺鼻的沥青糊能熬出什么宝贝吗? 原来这是正在巴黎大学攻读博士学位的女科学家居里夫人和她的丈夫比埃尔·居里,他俩正用这简陋的设备来证实一项科研成果。 1896年,法国物理学家报告了铀盐能使照相底片感光的消息,引起了居里夫人的极大兴趣。她称这种现象为“放射现象”,并准备将对放射现象的研究作为她的论文课题。在研究放射性元素铀和钍的过程中,居里夫人惊异地发现,沥青铀矿的放射性远远超过元素铀的放射性标准值。这是什么原因呢?经反复核对和测量,居里夫人认为很可能沥青铀矿里存在着未知的、新的、放射性很强的元素。这个新发现太重要了,它将完全改变人们对原子结构的根本看法。居里夫妇花了很大努力来提纯和测定这种未知的元素。到了1898年12月,他们向法国科学院报告发现了新元素钋和镭,但是没有得到科学院承认。理由很简单:他们必须提供新元素的样品,以供其他科学家作鉴定。 就这样,居里夫妇不得不极为辛苦地开始熬沥青糊。要是从沥青铀矿中提炼这新元素就方便得多了,可是沥青铀矿石很贵,他们根本买不起。因此四年里,居里夫妇熬了八吨沥青糊,才提炼出零点一克镭盐,同时也精确地测定了镭的原子量:二百二十五点九三。这四年为了购买沥青糊和仪器设备,他们耗尽了全部积蓄,节衣缩食,而且天天暴露在强烈的放射线中! 1902年3月的一个晚上,居里夫妇在夜里来到了那间简陋的棚屋。他俩故意不开灯,在黑暗中,他们看到玻璃瓶中的镭盐散发出蓝色的光,那光彩是如此清丽、纯洁。居里夫人不由得流下了喜悦的眼泪。为了这零点一克镭盐,他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那就是健康。比埃尔很快得了放射性关节炎,晚上经常因疼痛而难以入睡;居里夫人也得了严重贫血。 一天晚上,比埃尔又没法睡觉。居里夫人极为担心地守在一旁,“比埃尔,如果我俩中死了一个……剩下的一个也活不了。我们是不能分开的。是不是?”她问道。 “不,”比埃尔注视着夫人忧伤的脸,坚定而缓慢地说道,“你错了。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即使一个人成了没有灵魂的身体,另一个人还是应该照常地工作。” 这句话深深地印在居里夫人的心里。 居里夫人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1904年4月19日,比埃尔死了。不过,他不是死于放射病,而是死于车祸。居里夫人听到这个噩耗,不相信是真的。这怎么可能?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丈夫竟突然就没了呢?她像一个木头人那样呆呆地僵在那里,好久、好久,痛心至极,甚至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的心碎了。 但是她没有给严酷的现实所击倒。她要继承丈夫的遗志,坚强地活下去,工作下去。 1906年11月5日,著名的巴黎大学汇集了当时社会各界名流,包括艺术家和摄影师,他们是来听气体电离课的。更准确地说,他们是来看居里夫人的。因为一位妇女走上大学讲坛,这在巴黎大学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下午一点三十分,三十九岁的居里夫人出现了。她消瘦、苍白,金色的头发高高挽起,纤细的身躯裹在一袭黑色的连衣裙里。她缓慢而又镇静地走上讲坛,灰色的大眼睛是那么忧伤,又那么坚毅。她翻开书本,翻到她丈夫病故而中断的那页,继续讲:“当人们考察十余年来物理学所得到的进展时……” 整个教室里安静极了,人们在屏息听她的演讲,分担着她对亡夫的哀痛,赞叹着她坚强的毅力。讲课完了,教室里响起的掌声,久久不能平息。 居里夫人不仅是第一个走上巴黎大学讲坛的女性,而且也是世界上第一位获得物理学博士学位的女性,更是世界上惟一的一位两次获得诺贝尔奖的女性 (1903年和1911年)。镭的发现不仅仅是一种新元素的发现,而且打开了原子世界的大门,开创了一门全新的科学——放射学。镭在肿瘤治疗等方面有着巨大的实用价值。当时一克镭的价格是十万美元,远远超过黄金的价格。很多国家都想提取镭,他们要求居里夫人提供详细资料。如果居里夫人申请专利,她马上可以变成亿万富翁,从而成为科学界最富有的女性。 但是,不,她放弃了申请专利。她平静地说:“镭不应该使任何人发财致富。镭是化学元素,应该属于整个世界。” 居里夫人终身过着俭朴的生活。爱因斯坦后来评论说:“在所有的著名人物中,居里夫人是惟一不为荣誉所腐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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